时光荏苒,屈指算来,参加一年一度的冬季禅七已有好几届了,可细想想,唯有这次的感受全然不同,不说是脱胎换骨吧,至少也像是打破了千年黑暗,混沌的心空从此透出了一线的光明。为什么呢?观念真正转过来了。以往禅七中遇到不如意的人和事,总习惯性地像那些未学佛的人一样找别人的不是,今年则不同了,会回光返照找自身的原因了。而且知道了任何障碍、身体的烦恼、心灵的折磨都不会毫无意义,它们均是修行的助缘和方便,是诸佛菩萨善巧示现来帮助我们净化自身的恶业、认清自身的毛病的。感恩三宝!感恩所有那些禅七中给我“过境”(作者说明:此词之意等同“考验”,意思是外界之人事环境给修行人提供了一个检验自己功夫的平台,也可理解为“出考题”)的有缘众生!
1、颠倒众生
此次禅七我共挨了七香板,可说是创了历史新高了。这七板中,除了一板是“冤枉”挨的,(有个女众进禅堂未关手机,响铃惊搅了大众又不肯站出来承认,故维那师依古例打每人一香板)一板是解七时大和尚赐予的,其余则全是拜我的颈椎所赐。
初始我还奇怪哪,为何每个监香师都和我过不去,过来过去总用香板板我的头、推我的肩、嫌我坐得不够正!我寻思: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打禅七,平日里每天也坐禅,坐姿断不会如此恶劣吧?!是否因戴着帽子令监香师看走了眼呢?这样想着,我便赌气把连襟的帽子掀开,谁承想监香师转到我面前,照旧又是一板,打得我心里那个堵呀——一枝香居然挨了三香板!而且还稀里糊涂的,全然不知结症在哪:座垫不平乎?身子坐斜乎?!为了验证“错”在谁,下座行香时我悄悄问了邻近的一个人,她竟也证实我“一上座头就是歪的”!我大恸。从那时起,每枝香都变得令我胆颤心惊,而随着香板的起起落落,我也觉得自尊和自信每时每刻都在坍塌瓦解中。
好在我始终没忘了念佛,没忘了持咒、观想,没忘了不停地向普贤菩萨祈求加被。这样念了几枝香的样子,禅座对面一个笑咪咪的师兄忽然跑来告诉我,我的颈椎有问题,左右落差大概一寸的样子!她信誓旦旦,务必请我一定要信她的话,还说她自己一侧颈椎也有萎缩的毛病,绝不会看走了眼!这位师兄姓王,50余岁,北京人,懂医,会中医的指诊疗法。原来如此!
我仿佛突然悟入诸佛菩萨为何悲悯我等是颠倒众生了。就像我以为自己坐姿是正的而事实是歪的,监香师本分行事来帮我调,我不解还心生抵触并认定“错”不在我……好一个以偏为正、正“斜”不分的颠倒众生啊!滚滚红尘中,如我这般“颠颠倒倒”的众生又有多少呢?想到这一点,不由对以往的自己赫然生起了大惭愧,对诸佛菩萨的悲心五体投地地充满了感恩!就是从那时起吧,惭愧心、忏悔心、感恩心开始充满我的心,并伴随我睁开心眼去静静体悟35天禅七中的每一枝香、每个当下。为此,我受益无穷。
2、“咳”发悲心
慈悲为本,方便为门,是佛门里最为人乐道的一句话了。但何为慈悲,又如何生发慈悲,又有几人“会”呢?!用禅宗的话说,就是要懂得消归自性,使佛法既高于生活,又融于生活,指导我们正确地待人接物。我也是苦于虽听了几年的大经大论,却始终无法将佛法和生活打成一片,所以此次来打七才发了狠:一定要有所悟,不悟不归!恰是这一念发心,使我在禅七中每遇逆缘,很自然地就向道上会,向佛法中寻求对治的方法。事实证明,这一招非常有效。
古来禅堂中就有许多规矩。比如:咳嗽不能肆无忌惮,而要用手掩着轻轻地咳;腿疼坐不住要轻轻活动身体,不能将衣服弄出响声惊扰了邻座;实在内急不得已“闯静”,要把手纸绕在指尖,轻手轻脚走到维那师前请三香板,然后出堂,诸如此类。规矩虽多,但大前提都是以他人为念,以不影响大众共修为总原则。
俗话说,十指伸出还不一般齐呢,更何况来自天南地北的一二百人要在一个禅堂中共起止,出几个“另类”频频以“声”扰邻也是在所难免。如果不幸彼时腿正痛得紧、腰背神经也绷得要断,那么突兀地一声“咳”,十有八九总会令人一惊,心也突突地狂跳半天。修为稍差的那时就会很气,牙根痒痒地恨不得监香师立即去打它几大板逐出禅堂。我初次打七时就是这种样子,动不动就会义愤填膺、怒发冲冠!当然了,那时候我还不懂得因缘和合、果报自现的道理;也不知道自他互换,用慈悲来化解贪嗔痴的戾气。今年则有所不同了。
那一天,才上座,我左侧那边一矮个儿胖胖的师兄就开始咳嗽,越咳越起劲,越咳声越大,到后来简直是声嘶力竭、声震屋宇了。禅堂中有人开始不安地晃动身体,不耐烦地吐气,一股无明火似乎在暗暗奔窜着、相互传染着。维那先坐不住了。然后,一个监香师只着袜子就飞跃到胖师兄面前,“你,起来!”他以香板点指,“去跪香!”他指指禅堂中央佛像前。胖师兄咳着,乖乖去跪香了。有人在解气地笑,我却很难过,仿佛咳的是我……嗓子中有无数小手在挠,痒得忍不住,却还要硬忍,忍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只好矮下身去把头嘴埋在禅被里,咳!监香师走过来举起香板,犹豫了一下,又自顾自走开了……想到几年前的一幕,同体大悲立时充满了心胸。我开始急急地念佛、持咒,并即刻回向给胖师兄。奇怪了,一种多年未降临的“轻安”之感突然笼罩了我的全身。我咒越念得急,佛越念得切,那种“轻安”便越强烈。类似的情况,我记得只在第一次打七时发生过,那是在练腿练到第三个七,遍历麻痛酸辣胀诸多滋味后,才偶尔闪现的一点境界。那之后,便多年揆违无有消息。不承想,今年的头一个七,它就这么神奇地降临了,而且完全是藉由发心的力量乍起乍现。
由此,我想到了《心经》中的那几句话:“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见,佛真的没有打妄语,“色空不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两者的确可瞬间转换、彼此促进。想开发心智、明心见性?从色身入(如那些炼丹化气的外道所修)从心念上修(如禅宗这些大乘佛法)皆可。但比较而言,后者更为直接、神速。
3、众生皆镜
凡夫皆迷,是因为不自知;想转迷为悟,必须首先学会“照镜子”。以众生为镜,可使我们有一个全新的视角****自己,从而终身受益。这类众生无所谓尊卑贵贱、高矮美丑、智慧愚钝,只要怀的是真诚心、礼敬心,他们皆能使我们大获裨益。
镜像一:这次禅七,有幸与两位“师太”级的师兄同住一个寮房,她们似乎年年来打七,打七的历史几乎可追溯到这座寺院初建。她们中一位的腿功十分了得,走起路来像风,翻窗越户更不在话下,日常在家每天都要坐三两枝香。这一点,让吾等小辈都自愧弗如。两位老人家都很风趣健谈,话题常常是上自五百年下到五百载、寺里寺外,大和尚、小沙弥,无所不包、无所不及。有一阵,她们甚至还津津乐道“抱窝鸡”!起初我听不甚明白,后来才晓得“抱窝鸡”原来指代禅堂的某个人。因禅座毗邻,人又很特别,故“师太们”对“抱窝鸡”观察得可谓细致入微:她个头不高,穿件紫红的短款羽绒服,满头烫发乱得像鸡窝,喜欢戴顶绒线编织的小帽,模样倒还过得去,特别是那双眼睛很有特点,看到吃的就发光,咪咪地弯成一对月牙。禅修期间吃点心大概是“抱窝鸡”最开心的时候了。她会上下其手,手中抓满了、嘴里塞严了、还要往兜里装,那份投入和热情让人觉得她来打七全是为了吃!她才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哪,该咋地就咋地。别人行香,她就左歪一下右歪一下,像企鹅学步,然后三晃两晃,就晃出禅堂了;站在玄关处,她惯常会抱紧一杯水,狂嘬,也不和任何人搭言,自顾自地陶醉着,目光飘忽。类似的怪人,每年的禅七我都能遇见几个。谁让佛门广大、我佛慈悲呢!所以各有所求的众生来求个“感应”并不奇怪。就像此次禅七,某个黎明前的黑暗中,就有人在观音殿前嗷嗷地哭,那份伤心欲绝呀难以形容。我想,那也是一种“求”法吧。做菩萨的可真不易!十个手指咬哪个哪个都疼,苦海的众生那么多,哪个来求能不应呢?!要不佛怎么说众生皆有佛性哪!
即使怪如“抱窝鸡”这种人,有一次却着实也把我给“雷”了。那天大众在小斋堂吃饭将尽,有几个师兄方来,维那便示意他们穿堂自己拿碗去盛饭,不要再麻烦行堂的了。那边晚来的人向中间饭桌走,这边“抱窝鸡”也乐颠颠地跟过去了,手中捧着碗。起初,我以为她一定又是去抢吃的了,但没料到,她却把碗捧到了正在收拾碗筷的行堂手中——“抱窝鸡”居然也懂得助人为乐了,这可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我把这事说给同屋的听,一位“师太”沉思良久,说了句公道话:“抱窝鸡”身世也蛮可怜的!她身上有别人不及的两点好,一是被人说笑从不恼,只是咪咪地笑;二是打坐时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从不动来动去惊扰旁边的人!
关于“抱窝鸡”还有件更雷人的事呢。就是五七结束后,大众飞鸟各投林——回家过年的回家过年,暂时不离寺的也是逛街的逛街,补觉儿的补觉儿,偌大的禅堂好一个“白茫茫真干净”!一片“微熏风静人散”的散淡中,奇事发生了:“抱窝鸡”居然来坐禅了,而且每天准时准点雷打不动——须知,此时禅堂里可是既不发水果也没有茶饮奉上啊……我由衷地赞!
镜像二:众生皆镜并非我独到的发现。早在一千多年前,唐代的皇帝李世民就说过类似的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是非。而佛门的第一大经《华严经·入法界品》的善财“五十三参”,更是将“众生皆镜”演绎得淋漓尽致。在善财童子这位文殊菩萨的得意门生眼中,一切人皆堪为老师:善人昭示什么事可以做,恶人警示什么事不可以做。故善财处顺逆一切境缘、遇善恶一切众生,才都能从中得到饶益。善财童子为何能做到这些呢?因为他遵从文殊菩萨的教导,认真践行了“普贤十愿”:礼敬诸佛……恒顺众生……。我们日常与人相处,何以烦恼无尽、障碍重重呢?多是缺少了这份礼敬和随顺。有敬则无嗔,有顺则没有对立;无嗔又无对立,则社会和谐、世界和平,反之则是恶梦。拿禅七来说,每年冬季来打七的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吧。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水平不一、身份各异,每天济济在一个禅堂里打坐共修,如果没有点自省自律精神,大众间又不懂得彼此包容、礼让,那将是多么令人郁闷和头痛啊!所以当居士禅堂的维那,难!如果修行功夫和社会经验又欠缺,那更是难上加难!
自07年开始,冬季禅七由佛学院的学生挑大梁任维那。学生嘛,自然年轻气盛,今年的维那就更“雷”人一点,禅七伊始就频频棒喝大众:一会叱责素质低、不懂规矩、乌七八糟,一会又抱怨禅堂乱,不把维那放在眼里,乱动禅堂的东西,最后维那还言语升级把“偷鸡摸狗”这类话也丢了出来。于是,围绕大和尚法座上的禅被,一幕闹剧开演了:有人不断把法座上的禅被禅垫拿走,维那找到后放回去,一转头又没了;再找、再放,再不翼而飞。维那师急眼了,罚全体仅留一条禅被自用,余者全部上交!这样的话,谁再敢偷拿禅被“多吃多占”就一目了然了。虽然反常规(历年禅七惯例都是每人至少配备二条禅被,一条裹腿,一条围腰),但大家也不敢多言,毕竟禅堂里维那最大!可看着台上不断摞高的“闲置”禅被,众人的心却“拔凉拔凉”地直打哆嗦……
我不由怀念起前几届禅七的那些维那了。他们虽然性格各异,也各有所执——有的执著进禅堂的人都要换统一的鞋跑香,有的执著大声咳、打哈欠就要打板子,有的执著护七的行堂要守规矩、门口迎风侍立要有站姿——但总的来说还算“润物细无声”,不出格。今年这个维那就强势些了,动不动就对那些禅被、水杯穷追不舍,让众人有不能承受的忧郁和压抑。禅被嘛倒也罢了,毕竟那是法座上的禅被,是大和尚来巡香坐禅时极有可能用到的禅被,被“偷”走是该追讨回来。这仅就常规而言。但如果“偷”被的是个“例外”呢?比如“抱窝鸡”之流,她就无知者无畏了,还较真儿吗?再较真儿可真的就是闹剧,滑天下之大稽了。至于水杯,维那则一语定性是“有些人嫌禅堂的茶杯不干净”云云!带杯者闻之不平,我心中也暗暗叫屈:我是带了只杯子进禅堂,可发心纯粹是想减轻护七人的负担——我也护过几年七,深知三九天刷茶杯是多么地辛苦!但这苦心很武断地就被否定掉了,我的心隐隐地有些痛,还有些堵。但一转念又想:慈悲难道是出家人的专利吗?“在家的”就不能慈悲下“出家的”,“业余”修行的就不能慈悲下“专职”修行的吗?!有时候,最大的慈悲恰恰就是随顺,哪怕心里再苦再痛再委屈!
好在上层主事还算英明果敢,三七后就转派了新任维那来。这个维那就慈悲多了,不会动不动就罚人跪香,也不会动不动就没收禅被,反之,他还总怕大家冻坏了似的,每枝香下座后都叮嘱大伙先把棉服穿上扣子扣好!还声明,禅被不够的可以去台上“随便拿”!他还谦卑幽默。有一次,有居士捐了些装中药的便携小布袋给大众结缘,据介绍,挂在脖子上就可预防甲型H1N1流感!但数量有限,可能不够每人一只。第二任维那当即表态:先紧着女众发,每人一只;如果有剩余的呢,就再给男众发,每人一只;如果还有剩余,就给监香师发,每人一只;如果最后还有剩余呢,就再给我发。维那的话音一落,禅堂中立即爆发出一阵会意的笑声,这笑令在座的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充满感恩……
我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一则寓言故事:风婆婆和太阳公公打赌,看谁的本事最大,最先把路上行人的衣服脱下来。风婆婆自信满满,第一个发飙。她鼓起腮帮对着行人一通狂吹,霎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行人见状,越发将身上的棉衣裹得紧了。太阳公公哈哈大笑,笑声中,持续不断的热量呼呼地从他的眉毛上圆脸上喷薄而出,扑向大地吹向行人!行人热得受不了,乖乖地就把棉衣脱了下来……
镜像三:我住的寮房卫生间据说是后来才加盖上的,因此里面没有暖气,如厕时塑料马桶垫冰得人倒抽凉气,时间稍长似乎连腿都没有了知觉。想来,同屋的两位老“师太”也不比我强多少,只是不说罢了。于是,顾不得禅七期间的午觉弥足珍贵,我还是抽了个午间到外面买了个绒面马桶垫回来。同屋的两位那天早睡下了,怕惊扰了她们,我蹑手蹑脚向卫生间走,可一位睡眠轻的还是受了些干扰,她陡起无明火,抱怨我笨手笨脚安装马桶垫的响动“像闹耗子”,烦得人无法睡着觉!我听了心中充满了歉意,但隐隐地又泛着酸:好心倒做了错事了?!
那天下午起香时,我还被一种郁闷的情绪笼罩着。偏偏此时不知打哪儿又来那么一位“宝贝”,在本该是快行道的内圈拖沓着步子晃啊晃,晃得人眼晕!整整一圈人急迈着步子,一邻近她便戛然而止,她也全无感觉。不得已我以肘“提示”她,她让一让,可下圈转过来,她宽宽的身板竟又“横”在路中央了。我身后的人都有点急,有人甚至忍不住地跺脚、喷鼻子。我忙拿眼去找救星,希望维那或者监香能神兵天降来替我们主持公道,但我失望了。没办法,我只好往自己身上“会”,寻找灵魂突围的办法。
我问自己,我为什么要生气?因为她障我道了。她真的障道了吗?她也许是无心之过,全不懂行香的规矩呢;我想当然认定她是“有心”并执著她是“故意”,这不是自寻烦恼吗?!在这点上,我和那些不学佛的或者虽学佛多年却至今不悟心地的众生又有什么不同吗?退一步讲,即使她真的是作意,可她为何不障别人却专来障我呢?佛在一切经论中均反复强调要深信因果,但何谓因果,何谓深信?因果就是多生多劫前我必如此障了别人的“道”,今日因缘际会,故才有人来障碍我!深信就是对“如是因如是果”毫不怀疑,唯当下承当、全盘接受,没有一丝犹豫……
我终于长吁一口气,破颜微笑了:难怪禅宗六祖惠能大师要说“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呢,原来过错真的全在己身啊!幸得这些有缘众生不停地客串反派“过境”给自己看,否则我哪里晓得什么“过”并砥志改正呢!可见“菩萨无处不在”真的并非假话——能如此饶益自己的那些众生可不就是菩萨善巧示现嘛!我本该深深感恩他们才对,怎么却动了如此大的嗔心呢?真是惭愧!说来奇怪,这边我的感恩心、惭愧心才发,那边困扰了我好几枝香的怪人竟也顷刻间消失了,其来去之迅忽了然无迹,竟像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个人!难道她的出现只是来化解我的郁闷、点化我转烦恼为菩提吗?感恩三宝!感恩本尊大行普贤菩萨的加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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