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情人生】“熟睡”的父亲

　　久违的阳光下，儿子紧紧攥着父亲的手，压制住颤抖，平静地与父亲聊天。其实，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23日上午，这一幕发生在深圳市罗湖区独树村与丰湖干货特产城地下通道附近，感人的场面让陌生的路人流下了眼泪。罗湖警方经初步调查，认定老人为猝死。（2010年2月25日《武汉晨报》）

　　父亲早已去世，儿子还在和他聊什么呢？“早晨还打电话啊……”这句话里饱含多少愧疚，多少悔恨，多少锥心的痛！

　　儿子在对父亲说什么呢？如果早知道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那么——

　　即使每天能赚成千上万的钱，也要放弃它，回来陪陪父亲！

　　即使放弃终身的成就，也要赶回来，陪陪父亲！

　　即使完全抛弃职场的春风得意、如日中天，也一定回来，陪陪父亲！

　　即使……

　　“子欲养而亲不在”，甚至连一句永别的话都来不及相告，这是多么痛彻心扉！如果有什么能弥补这种弥天的遗憾和痛悔，那该多好……愿意拿尘世里拥有的一切荣耀来相换！

　　法医检验的祸因是心肌梗塞。这位痛苦的儿子摸了摸父亲的胸口，念叨着说：“是，我爸原来有心血管病……”这句话，字字是针，刺着说话人的心啊。

　　这位儿子被尘世上所有交集驳杂的悔恨紧紧钉住了，牢牢胶着在近乎痴狂的喃喃自语状态，心中的悔恨有多少条？估计千百万条也不为多！也许，该每天提醒父亲服药；也许，该经常带父亲去医院检查；也许，平常的言语不该使父亲动气……也许，最重要的是抽时间和他多聊聊——但现在想弥补，还能够吗？

　　我们总是习惯于忽略父亲，包括忽略父亲的感受！我们和母亲很亲爱，我们写文章、唱歌曲、朗诵诗歌，表达对母亲的热爱和感激。特别是做儿子的，也许，自从成年后，所有和父亲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过那么简单的几句问答吧：吃了吗？嗯。什么时候来的？昨天——父亲常常是沉默的，有隔阂的样子，父亲常常就像家里的一个多余的外人！

　　但是，在我们曾经幼小天真的时候，父亲是儿子最崇拜的人。他给我们削木头枪，和我们一起放鞭炮，像个孩子王一样带着我们在田野里疯跑。我们经过恶狗的时候，他紧紧握住我们的手说勇敢点；我们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紧紧抓住他的腰带前往陌生的集市，感觉非常踏实；我们将要成年的时候，某一次他送我们，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不经意一回头，他还站在暮色里，远远地眺望……我们也曾和父亲那么亲热！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父亲已经很远很远——虽然内心其实也很爱……

　　其实，即使父亲还没有离去，父亲在我们的生活中也常常是一个无声的“熟睡”的状态。而年老的父亲，可能随时会真正“熟睡”过去……

　　父亲“熟睡”着，和他多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