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情人生】善良的馈赠
发布日期：2014-08-30
作者: 顾晓蕊
那是一个周末，我正在厨房做饭，听见有人敲门。推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乡村妇女，肩膀上扛着面袋，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彩，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我努力地想，在哪里见过她。
“小妹，是我，春节前来你家做过保洁。”她慌忙提醒我。
“哦，进屋吧。”我又惊又喜，“我刚才还在想，怎么这么眼熟。”
女人在门口跺跺脚，抖掉鞋底的灰尘，跨进屋里，把面袋从肩上卸下来，说“小妹，这是自己家磨的玉米糁，熬稀饭可香着呢。”女人的话，把我的思绪带到了年前。
春节前，我打电话请保洁公司来家里打扫卫生，第二天清晨，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进屋后换上自备的鞋套，拿起抹布开始擦玻璃。刚下过一场大雪，窗外天寒地冻，室内暖气充足，不一会女人干得浑身冒汗，脱掉了外套。我清理阳台上的杂物，把核桃露和废报纸搬出来扔到客厅，女人停下手里的活，问：“小妹，核桃露咋也扔了?”
“哦，还剩半箱，刚过质保期。”
女人从窗台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追问：“小妹，扔了多可惜，我带回家给孩子喝吧。”
我愣了一下，随口说道，“过了质保期，还是不要喝了。”
女人打开一瓶核桃露，咕咕嘟嘟喝下去，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小妹，挺好喝的，没事。”
我陡地一惊，瞬间读懂了一位母亲的心。临近春节在外打工，为了半箱过期的核桃露，肯于亲口一尝，只为了能带回家给孩子喝。我转身回到阳台，搬出一箱露露，对女人说：“大姐，这箱露露不过期，你搬回家吧。”
女人的脸唰地红了，不安地说：“那可不行，我是想着那半箱核桃露扔了可惜。”
我只好哄劝她，说“我不爱喝饮料，放在阳台占地方，大姐你搬走给孩子喝吧。”
女人继续干活，跟我唠起了家常。她说男人前年患病去世，家里两个孩子，大的十二岁，小的五岁，全靠她挣钱养家。我一想，小美穿不着的旧衣服，堆积在柜子里，就收拾了几件，递给她，“大姐，你看看这几件衣服，能用得着吗？”女人接过衣服，说：“小妹，家里种了很多玉米，我改天给你送些玉米糁。”
“不用了，我们出门就是菜市，买东西很方便。”我笑着回答她。
女人不说话了，明显地有几分失望。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农村的习俗是亲善往来，应当成全别人的善良。于是，我借着给她递抹布的空，故意问她：“你们家种了几亩玉米地？”女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讲起了家里的收成，并许诺要送我一袋玉米糁。她聊起了这几年在城里打工的经历，总是遇到一些善良的人，把家里闲置的物件或衣服送给她，她也常拿地里的农作物来还报别人。
我忍不住猜想，一袋沉甸甸的玉米糁，是如何辗转来到我家？经过春天的播种，被辛勤的汗水浇灌，躲过病虫害，掰进菜篮子，加工成玉米糁装到袋里，被女人扛在肩膀上，挤上公共汽车，背进了我的厨房。
我付出的不过是小小的善意，却收获了无价的真情。这份善良的馈赠，让我感受到做个好人的乐趣。即使人生平淡无奇，做个善良的普通人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