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情人生】一碗面里的善良

航儿染病，去医院打吊针。因他不肯呆在输液室，我和先生只好陪他在院子里四处走动。在橡皮树下休息的时候，一个清瘦矮小的卖报老人走过来，向我们兜售报纸。我和先生都摇摇头，说家里订了。

中午时，药水还没滴完，我去打饭。医院侧门外有很多家小饭馆，饭桌都摆到门外边了，像排了长长的队。我走到一家拉面馆，点了拉面和刀削面，坐下来等待。正是吃饭高峰期，每家饭店都挺忙碌，这一波客人刚走，另一波又来，都是匆匆忙忙。

那个卖报老人也来了。他没有点餐，只是在每家饭店的饭桌边走来走去，看见哪个碗里有残汤剩饭，就把报纸放下，端起碗来一扫而光。

我看着他，心生恻隐，酸酸涩涩不是滋味，后悔没买他的报纸，如果现在买一碗面送给他，会不会伤了他的自尊心？正这样想的时候，我所在饭馆的老板娘走出来，把大半碗冒着热气的拉面放在我旁边的空桌子上，又进厨房忙活去了。

老人走过来，看见那碗没怎么动过的面，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吃。老板娘探出头，笑呵呵地对他说：“快吃吧，还热着呢！买这碗面的人真是败家子儿，吃了几口就走了。”老人这才放下报纸，端起碗，就那样站着，哧溜哧溜，几下就吞进肚里，放下碗，用手背抹抹嘴，什么话也没说，抱上报纸离开了。

有个跟我一样好奇的食客，打听老人的情况。老板娘说她也不认识，但是知道他的家庭条件肯定不好，如果好，就不会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卖报纸，更不会捡人家吃剩的东西。人活着都不容易，她每回都会赶在他来之前，或多或少装一碗面放在空桌子上，假装是客人剩下的，等他来吃。她这么做，有大半年了。

老板娘将面打包好递给我时，脸上带着暖人的微笑。30来岁的她长相并不出众，个儿也不高，微胖，走到人群里就很难找出来，但她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亲和力，那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一种善良的祥和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