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塔文著

【至情人生】父亲永远年轻

发布日期:2014-08-30 作者: 凤凰

母亲去世得早,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为了养育他成长,供他读书,脏活累活,只要不犯法,只要能挣钱,父亲都干。他也很争气,小学、中学、大学,一直成绩优秀。终于,父亲熬出了头,他毕业了,工作了。

可是,父亲的担子不但没有松下来,而且似乎更重了,因为他要结婚成家。娶媳妇需要不少钱,需要买房子。为了给他挣钱,没有文化、没有技术的父亲当了一名搬运工。搬运工作需要体力,非常辛苦,这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干的活。可是,55岁的父亲,瘦弱的父亲,却毫无顾虑地去干,似乎他身强力壮,正值年轻。

他得知此事是在半年之后,当时大吃一惊!父亲当搬运工,年龄大,身体差,怎么能行?晚上问父亲是不是真有这事,父亲承认了,他让父亲别干了,说太辛苦,说他年龄大了,身体差了,不能干。可父亲却笑着对他说,我年龄大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大,我正年轻呢!我的身体差?哪里差啊?能吃能喝,能走能跑,没病没痛。父亲说完,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身体说,瞧,我的身体棒着呢!

第二天,他去父亲工作的地方看。那时,父亲正扛着一袋大米往车上装。父亲的腰弯着,头埋着,喘着气,大步往前走,走得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可能跌倒。他上前去帮父亲。手一搭上去,父亲就说,你别帮我,我能行!父亲冲他笑笑,似乎肩膀上扛的不是一袋大米,而是一袋棉花。他知道,每天,父亲都得这样扛大米、扛面粉,来来回回,一天得走多少趟,得扛多少袋大米和面粉啊!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父亲到底没有辞去这份工作。每天,他的心里像压着一袋袋大米,一袋袋面粉。3个月后,他为父亲找了一份当保安的工作。父亲很不情愿。父亲说,当搬运工多好啊,锻炼身体呢!当保安,每天就只能坐着,无所事事!他知道,父亲是嫌保安工资低,只有当搬运工的一半收入。

5年后,他买了新房。买沙发那天,父亲没上班,陪他一起去。买好沙发,他要找搬运工来搬,父亲说不用,那样要好几十块钱呢。父亲借来一辆板车,和他一起将沙发抬上车。他要拉板车,父亲不让,要自己来。尽管这时的父亲已经60岁了,但他知道,父亲的力气比他大。父亲拉着板车在前面呼呼跑,他在后面想帮父亲推一把都没能使上劲。

父亲像是一台动力十足的机器,几条长街,父亲硬是没歇一口气,没让他推一把就拉进了小区。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沙发得扛上楼。他要和父亲一起抬,父亲说算了,一个人好扛。他说沙发重,父亲说,能有多重?我的力气大着呢!父亲说着就扛起一个沙发上楼。他也弯腰扛起一沙发,还没走上楼梯,就重重地将沙发摔在地上。父亲说,你别扛了,小心摔坏,让我来吧,多跑几趟就是了。

4个沙发,父亲硬是没让他抬,自己一个个地扛上楼,扛进房。扛完了沙发,父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头是汗。他问父亲没事吧,父亲笑着说,没事,我还年轻呢!父亲说着站起身,出门、下楼去还板车。他的心里一酸:父亲还年轻?都60岁了啊!头发白了,皱纹深了,腰也弯了,饭量也小了。

一年后的一天,他的腿受了伤,不能走路,坐车只能坐到小区门口。妻子背不动他,叫来了父亲。他看看父亲,摇摇头,说自己可以走,慢慢走。可父亲不让,硬是将他背起来,一步一步稳稳实实地走,好像背的是瓷器,摔不得!从小区门口到楼梯,平时3分钟的路程,父亲却走了56分钟。上楼的时候,父亲走得小心翼翼,可还是感觉摇来晃去,他知道,父亲的腿在打颤。

那天,父亲上楼特别慢,一级一级地数着走。将他背进房,放在沙发上,父亲长出一口气,头上的汗,豆子般大。那一刻,他想,父亲用尽了他最大的力气,假如再上一层楼,父亲可能就会累趴下。父亲见他盯着看,抹了把汗说,我没事,就是再上个五层楼,也没有问题!我还年轻,身体还行!

61岁的父亲,还说自己年轻,还不肯服老。也许,父亲在80岁,甚至100岁的时候,只要他还需要父亲,父亲还会对他说自己还年轻,身体还行。在他面前,父亲永远年轻,老的只是容颜,而不是内心,因为父亲的心里装满了对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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