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情人生】交易来的爱情

一

女人对男人不好，从结婚第二天起，女人的笑容就在男人面前绝迹了。但是男人却一天到晚像个傻子一样笑个不停。

两个人的家，永远是男人一个人在忙。男人在煤矿上班，工作很累，但一回到家里，还得炒菜做饭，打扫卫生；女人则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着瓜子，一言不发。男人做完家务，就在一边陪女人看电视，一直等女人睡下了，男人才睡。女人一个人睡那张为结婚置办的大床，男人则睡在沙发上。

一晃三年过去了，两人没有孩子。女人依然不苟言笑，男人仍然笑容满面，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

有人劝男人：离了算了，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她虽然漂亮，但是太懒，最重要的是不会生孩子。听了这样的话，男人总是笑笑，不置可否，回到家后一切照旧。

男人知道，女人嫁给他，完全是一场交易——为了给母亲治病，为了让上大学的弟弟继续学业，女人下嫁了他；他在煤矿虽然工作辛苦，但收入稳定，足以应付一年3万元的支出。他也知道，她不会给他生孩子，就算生了，也没法养育。

二

还有一年，弟弟就要大学毕业了；如果他能够找到一份好工作，或许能让自己的压力减轻一些。女人看着电视，心中想着别的事。

嫁给这个男人三年，她不知道母亲为她做的选择对不对。三年来，这个男人除了眼角多了一些皱纹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没有脾气，没有个性，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女人觉得这不像个男人，她心中理想的男人应当言语铿锵、掷地有声，应当果断勇敢、坚强如钢！而这个三年来朝夕相处的男人，仍然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如一块木头般闷不做声、毫无情趣。

女人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弟弟找到一份好工作，自己是不是可以离婚，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三年来，女人的青春丝毫无损，反而保养得更加光彩照人！男人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女人可以肯定，如果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别人不会认为她结过婚，自己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女人想，男人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但是，母亲或许不会同意。母亲躺在医院的这些日子，虽然已经不会说话了，但眼睛里总有一种东西流露出来。女人知道，母亲是希望她能陪这个男人好好过下去。

三

男人不知道什么是爱。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当时看着她为了给母亲治病而给医生下跪的样子，心里猛地像针扎了一样疼，于是他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交给了女人。在女人去交住院费的时候，他悄悄来到女人母亲的病房，和病榻上的老人谈了很久。

女人回来之后，母亲就要求她嫁给这个给她钱的男人。女人心中的感激顿时一扫而光，但最终还是答应了母亲。

婚姻成了一场交易，女人对男人的感恩变成了怨恨！如果男人不是别有用心，或许女人最终也会嫁给他，但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一场赤裸裸的“买卖”。

女人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如此维护这个用钱买走她女儿的男人，还一个劲地劝她和男人好好过日子？母亲喋喋不休地说了两年同样的话，直到一年前，母亲病情恶化，丧失了语言能力，但还是用眼睛说着同样的话。

女人拒绝男人去看母亲，但男人总是能找空隙来到母亲身旁。有一次，女人偶然发现男人在母亲的病房里，她愤怒地冲进去，却发现男人满脸泪水，母亲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慈爱与鼓励。

四

弟弟毕业后找了一份好工作，给她寄来了钱。两个月之后，母亲也去世了。女人悲伤之余，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男人跑前跑后为母亲操办丧事，哭得昏天黑地，比自己的亲娘去世还要伤心。女人看着男人，心头掠过一丝感动，但一想到这场婚姻交易，就立刻变得心如钢铁。

女人决定向男人摊牌。她记着男人为她花的每一笔钱，她打好了欠条，会全部还给他。母亲出殡之后，她找到男人，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结婚三年多，她第一次面对面向男人说了这么多话。

男人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得让她迷惑不已！女人由此产生了一个疑问：做这一切，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男人在协议书上签了字，随后静静地离开了，把房子留给了女人，自己独自去了矿上的职工宿舍。

五

没有男人的日子，女人变得爱打扮起来。她决定在处理完离婚事宜和母亲身后的事务之后就离开这里，去一个遥远的城市开始新生活。

女人在一个人的家中自由自在，只是在夜晚来临时心头总觉得空荡荡的。三年来，女人已经习惯了男人在家中忙碌、自己饭来张口的日子！她下厨做了几个菜，竟然发现难以下咽；看电视的时候，觉得了无趣味。辗转反侧终于睡下，在午夜梦回时，她恍惚间感到一种无可名状的孤独，内心深处竟然有些想念那个高大的身影。

女人不愿承认，这一切是因为男人离开了。她觉得，自己到了新的城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女人买好了车票，准备明天就去那个遥远的城市。

想到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多的家，女人心头掠过一丝怅然！她突然无比想念母亲，如果母亲在，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的做法。想着想着，她打开了母亲留下的那个小包袱。那是母亲唯一的遗物，里面除了一些换洗衣服和在医院的一些生活用品外，还有一个旧录音机。她打开录音机，取出里面的磁带后，发现卡槽里有一张小纸条。白色的纸条已经发黄，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是母亲的字迹。母亲让她打开录音机，磁带里有母亲想对她说的话，那应当是母亲还能说话的时候录下的。

听着久违的母亲的声音，女人觉得那些话像一柄柄大锤敲打着自己的心！她再也抑制不住，在空旷的房间里大声痛哭起来。

六

第二天一大早，女人坐着最早的一班车赶到了男人所在的煤矿。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矿井中冒出的刺鼻气味让人呼吸困难，但她坚持在矿井口等着。

过了很久，一群根本看不清面目的矿工缓缓走出了矿井，女人一眼就认出了男人。男人看到女人，咧开嘴笑了，黑黑的脸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女人一头扑在男人身上，哭成了一团泥，渐渐融化在男人的怀抱里……

听了母亲的遗言，女人终于知道，在医院初见时，男人刚刚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他从矿上赶回来时，未能见上母亲最后一面。男人母亲临终前留下两个愿望，一是用剩余的钱救治另一位母亲，二是希望他能娶一个好女人。

男人母亲和女人母亲曾住在同一间病房里。女人想起自己还曾埋怨过：这同屋老人已经病入膏肓，她的儿子为什么不守在床前？

当然，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在明白真相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男人了！她庆幸自己，正是这场源于亲情的交易，给她带来了真正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