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禅（连载二）

禅诗5：布袋和尚《一钵千家饭》

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

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

这是一个背影。

一个求道者大步迈入开悟之旅的背影。

一个辗转于艰辛和寂寞，但最终脱颖而出的成就者的背影。

就是这个背影，被一代又一代的禅门后学深深铭记。

布袋和尚的诗文往往着眼于日常生活和禅修的结合，他在细节的关联上进行了创造性的演绎。这首诗也是一样，它指出了禅者在生活中的双重象限。在外在生活上，禅者必须依靠他人。一钵千家饭的乞讨生活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因为维持这个身体的元素都存在于世俗世界。但是，在乞食千家的同时他是独立的，他不在精神上隶属于这千家中的任何一家。对于他人慷慨的馈赠，他得到、感谢、离去，潇洒而孤身地畅游万里。同样，在内在禅境的旅程上，在深得经文真意、汲取百家之长后，孑然一身、独立探索仍然是他的不二选择。禅师们常说，“这件事”不是娘生下来就会的，禅者在最初的生涯需要有一个引导性的入径，一句启发性的指导，他不得不依靠先贤诸圣的点拨，这些桥梁在开始时的辅助作用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在此之后，他必须毫无畏惧、自由自在地孤身探寻，否则他将无法摆脱权威的影响、传统的羁绊、逻辑框架的约束，他将一直活在既有经典的刻板阴影里，他将无法迎来自己的光。所以，作为一名禅者，他必须走出这种局限化、分隔化甚至模式化的制约性思维。因此，布袋和尚深刻地了解自己的任务，他清楚地知道“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如来行处行”的精髓，他敏感地意识到身为禅者，就必需要以披荆斩棘的精神开拓自己独属心田的使命。

“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在这条超凡的禅路上，有道行的僧人或志同道合者实在稀少。那是一条孤独的精神旅程，他无法和别人汇聚在同一路径上。所以，在这条寂静的幽幽小道上，只有天际的白云，路边的野花，银河的星辰及日月才是禅者的伴侣和朋友。所以，他也无从请教，因为所有问题都在于内在心路，唯一能探求答案的还是自然大道本身。

当然，这是每一个成道者都会面临的孤旅生涯，一方面他们必须与这个社会和这个自然相融合，同时又潇洒不羁地保持精神上的全面独立。

    禅诗6：释了元《题茶诗与东坡》

穿云携尽社前春，一两平分半与君。

遇客不须容易点，点茶须是吃茶人。

释了元与苏东坡既是在喝茶又是在交流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