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的传入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其中有关天堂地狱的观念对中国社会的影响尤巨。中国本土文化当中并没有“地狱”一词,而佛教中严格意义上的“地狱”指的是六道之一,并不涵盖饿鬼、畜生两道。地藏信仰兴起与发展的隋唐时代,同时也是中国人有关幽冥世界的固有想象与佛教相关内容充分融合并最终定型的时期。在中国佛教中,地藏菩萨以“幽冥教主”的身份而为一般民众所信奉,他既是幽冥世界的救赎者,也是其中的主宰者。
《地藏菩萨本愿经》极其具体细致地展示了犯罪作恶的众生受到苦报最深的场所——地狱的种种恐怖的相状。其主要内容见于本经的第三品和第五品。第五品中说,各种地狱都在众生居住的阎浮提世界东方的大铁围山之内。其中有大地狱十八所,次一等的有五百所,再次一等的有成千上万,不计其数。它们的名称根据地狱的构成或所受的酷刑而来,有飞刀地狱、火箭地狱、夹山地狱、通枪地狱等等,堕入地狱的罪人在地狱受苦的情景惨不忍睹,剥皮挖心、烧脚抱柱,不一而足。在众多的地狱中,最为阴森恐怖的是无间地狱。犯了杀害父母、伤害佛身等五无间罪的罪人就会进入此地,日夜受罪,没有间断的时候;罪人的痛苦连绵不断、无有穷尽,罪人所受的痛苦难以言说,种种苦楚使罪人欲生不得、欲死不能。除非业报已尽,否则永无出离地狱的任何指望。
《地藏菩萨本愿经》对地狱恐怖相状的揭露,对众生具有强烈的警醒、震慑作用,从而具有使他们改恶向善的伦理教化意义。据《佛祖统纪》卷四十载,唐代名画家吴道子在京城景公寺壁上绘出地狱图画,淋漓尽致地描绘了地狱群相,长安观者均惧罪修善,竟使当时的渔夫屠户无法维持生计,而改行换业。地狱观念、地狱相状影响人心之巨,由此可见一斑。而更重要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在因果报应的基础上将地狱和众生的恶业联系起来,认为地狱是“行恶众生,业感如是”,也就是说,地狱并不是早已预备现成的,而是由于众生所造的罪业感召而成的。地狱的存在就是人类恶行的存在,因此,地狱不是在我们的世界以外,而是就在这个世界,就在众生的心内,是众生造作恶业而感召的身心痛苦。正如日本佛教学者池田大作在《展望二十一世纪》中所说:“‘地狱’就是受生命原有的魔性的冲动所支配,处于痛苦最深的状态。”地狱作为一种沉沦堕落的生命存在状态,为人类提供了一面反观自身阴暗面的镜子。在这面镜子当中,人类看到了内心的丑恶,意识到了为贪欲、嗔恨、愚痴三毒所缠绕的无边痛苦。这种对痛苦与丑恶的经验与感受,这种对人的沉沦、堕落的生命状态的自我反省,恰恰是理解和真正进入生命的本质所必需的。
本经对地狱特别是无间地狱的细致描述,也是与地藏菩萨的宏大誓愿联系在一起的。一方面,经中对地狱苦报的种种触目惊心的描写,无疑有助于众生对恶有恶报的思想有一个更为具体直观的感受,从而反观自身、自我约束、弃恶从善;另一方面,正是由于地狱的痛苦万状和阴惨恐怖,才使人们明白地藏菩萨的誓愿是多么地伟大,在这样黑暗污秽的罪恶深坑,不辞辛苦地从事度化罪苦众生的工作,这进一步凸显出地藏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誓愿之力的不可思议。
值得一提的是,地狱思想总是与净土思想结伴而生的。地狱的黑暗与痛苦使人们更加向往净土的光明与幸福。这也是历史上宣扬地狱思想最积极的往往是净宗大师的原因。唐代净土信仰之集大成者善导大师在《净土法事赞》卷上,大谈地狱之苦。他认为,一切凡夫,旷劫以来都曾造作无量无边罪恶,凡夫临死之际,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地狱,一条通向极乐世界。闻地狱之苦,心惊毛竖,才能“誓愿顿舍世间荣,普愿回心生净土。”善导之后,净土教中大大增加了地狱诸苦的宣传,与净土之乐的宣传紧密结合,促进了净土教的流行。净土宗九祖蕅益智旭曾长期居住在九华山,自称“地藏之孤臣”,尽形勤礼《地藏忏仪》,常持《地藏真言》,以忏除业障,求生极乐。近代高僧弘一大师,严持戒律,归心净土,对地藏菩萨与《地藏经》十分推崇。他说“净土之于地藏,自昔以来,因缘最深”(《普劝净宗道侣兼持诵<地藏经>》),修持念佛法门者,必先如《地藏经》所说,深信因果,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孝亲报恩,然后方可仗佛慈力,带业往生。可见,地藏信仰与作为中国佛教主流之一的净土信仰已经紧密结合在一起,成为往生净土的有力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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