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塔文著

佛门僧尼故事选

发布日期:2015-06-15 作者: 原著:纪昀

大士慈悲

  沧州的插花庙,有一位姓董的尼师。在观音菩萨圣诞日,治备供品敬献菩萨像前将毕,忽感到有些疲倦,便靠着供案暂歇。恍惚之间,梦见菩萨对她说:“你不给我上供,我也饿不着;你给我上供,我也不会因此而加饱。寺门外有四五辈流浪难民,他们乞不到食物,快要饿死了。希望你把这些供品拿去给他们活命,那比给我上供的功德要大上十多倍呀!”尼师忽然惊醒,出门一看,果然如此。从此,每次上供之后,她都把供品施舍给难民乞丐们吃,说:“这是菩萨的意思啊!”

祸由自召

  先曾祖润生公在襄阳的时候,见过一位僧人,据说曾经做过惠登相的幕客。这位僧人讲述当年流寇的事,说得非常详细、具体。听者都摇头叹息说:“这是上天安排的劫数,难以避免啊。”可这位僧人却不以为然,他说:
  “依贫僧之见,这种劫数完全是由人自己造成的,上天是不会无缘无故降灾难给人们的。*朝末年所发生的杀戮、奸淫、抢掠的惨状,即使*朝末年**造反流血三千里也为之逊色。推究其中的业因,盖由*朝中叶以后,官吏个个贪婪暴虐,绅士横行霸道,民间的风气也随之变得奸滑毒狠、狡诈虚伪,品行恶劣,无所不至!所以,从下层讲,在老百姓心里埋伏下无穷的怨恨;从上界讲,也激起了天神的愤怒。积累了一百多年的怨愤之气,一旦爆发出来,又有谁能阻止得了!再就贫僧的所见所闻,那些在动乱中受祸最惨重的,往往都是平时穷凶极恶的人。这能说是劫数吗?
  “记得以前陷落在贼寇中时,有一次,贼寇逮住了一个官宦子弟,喝令他跪在营帐前,看着贼寇搂抱着他的妻妾饮酒作乐,并问他道:‘你敢发怒吗?’他向上磕头说:‘不敢。’又问他:‘你愿意侍候我们吗?’他又忙回答说:‘愿意。’于是,给他松了绑,让他在一旁斟酒侍候着。这个场面,使许多旁观的人为之叹息不已!
  “当时有一位被俘的老头儿说:‘今天我才知道因果报应是这样的分明啊!’原来,这个世宦之家,从他爷爷那一辈起,就经常调戏、玩弄仆人的妻子。仆人要是稍有不满,就要遭到一顿毒打,然后被绑在槐树上,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主人搂着睡觉。这只不过是豪绅暴行的一端,其它的罪恶就不难类推了。”
  僧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刚好有位豪绅也在座,听了之后心里很不满,便说:“世界上大鱼吞小鱼、猛禽吃弱鸟,为什么天神不发怒,惟独对于人一有恶行,天神就动怒呢?”那僧人很不屑地扭过头说:“鸟鱼是禽兽,难道人也跟禽兽一样吗?”豪绅无言答对,气愤地拂袖而去。
  第二天,那豪绅纠集了一帮门客,到僧人挂单的寺里去寻衅,想要折辱那位僧人。不料该僧已打包离去。只见壁上写了二十个字,道:“尔亦不必言,我亦不必说。楼下寂无人,楼上有明月。”这可能是讥刺那豪绅的阴私。后来,那位豪绅真落得家破人亡,子孙绝嗣。
僧忏前业

  白衣庵的僧人明玉说,以前五台山有位僧人,经常夜里梦见自己下地狱,见到地狱里种种可怕的景象,很是惊骇!有位老和尚劝他精诚诵经,结果恶梦愈作愈厉害,以致身体日渐衰弱,精神极度困顿。
  一位老修行对他说:“这必定是你未出家之前曾经造下恶业,出家之后,由读经渐渐明白了因果报应的道理,知道自己将来必堕地狱,因此心生恐怖。由恐怖之心便生出种种幻象,所以,你读经越诚,恐怖之心越重,幻象也越多。原因在于你诵经虽笃,却对佛法还没有深刻的领会。要知道佛法慈悲广大,允许人忏悔前愆、改过自新。只要诚心悔过,一切恶业都能当下消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这位僧人听了老修行的话,立刻对佛发愿,勇猛精进,一心办道。此后睡眠安宁,不再作恶梦了。

僧尼德行

  沧州憩水井有位老尼师,人称“慧师父”。我小的时候,曾见她出入外祖父张公家。她守戒极严,连糖都不吃,说糖是用猪脂点成的;不穿皮衣,说穿皮衣跟吃肉一样;不穿绸绢做的衣服,说一尺绸绢就是上千只蚕的性命;供佛用的面食一定要自己做,说集市上卖的都用脚踩加工;烧香时一定要用火石打火,说灶火不干净。她平时吃的是清淡斋饭,自给自足,从来不主动向人募化。
  有一次,外祖父家一女仆布施了一匹布。尼师仔细看了好一会,说:“布施必须是自己的东西,才能成为功德。府上因丢了这匹布,有好几个丫环都挨了打。佛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东西呢!”女仆坦白说:“原先以为布有几十匹,未必能一一清点,所以就拿了一匹。不料连累别人挨打,天天被诅咒,我心中实在不安,所以布施这匹布忏悔罪过!”尼师把布扔还她说:“那你为啥不悄悄送回原来的地方呢?这样别人可以洗清罪名,你也可以心安了。”女仆死了几年后,老尼师的弟子把这事透露出来,人们才知晓原委。
  乾隆甲戌、乙亥年间,尼师已七八十岁了。有一天她来到我家,说要去潭柘寺礼佛,并为小尼受戒。我偶然说到前面讲的那件事,她摇头说:“实在没有这事,是小妖尼乱嚼舌头。”在座的无不叹息她的忠厚。临走时,她求我为佛殿写一匾额,我让赵春涧代书。她合掌说道:“是谁写的,就请题谁的名,在佛前不要打诳语。”待换成赵春涧的名字,她才拿走。后来她再没来过。近来问起沧州人,竟没有人知道她。
  还有景城天齐庙的一位僧人,是住持果成和尚的第三个弟子,当地人很敬重他,都称他为“三师父”,竟把他的真名给忘了。果成的弟子品行多不屑,游食混迹四方,只有这位三师父没有败坏堕落宗师的门风。
  他既没有名山大刹中知客僧的市侩气,也没有法座禅师的骄贵气,守戒勤苦,即使是千里路程也打包步行,从来不乘车、骑马。先兄晴湖曾在路上遇到他,苦苦邀请上车同行,他始终不肯。官员到庙中,接待的礼仪不会增加一分;农夫村老来庙里,接待的礼仪也不会减少一分;布施多的、布施少的、不布施的,他都平等对待、一视同仁。诵经之余,只静静地在室中禅坐,进到庙里感觉像是无人。他行事如此平常,可乡里无论男女,没有不说三师父道行清高的!待问到道行在哪里,清高在什么地方,人们就茫然不知如何回答。三师父如此能感动人心,就不知什么原因了。我曾就此问过先父姚安公,他说:“据你所见,他有不清不高的地方么?没有不清不高的地方,就是清高!你以为必须像锡飞、杯渡那样,才算是善知识、好和尚吗?”
  这一尼一僧,也算是佛门中独立特行的人了!
                      (摘译自《阅微草堂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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