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处辄参禅

著名综艺主持人朱丹录制的《心路》节目最近上线，讲述的是她和演员俞灏明在湖北黄梅五祖寺参禅的经历。近年来，网络上这类节目日渐增多，也造就了不少佛教的“网红”。有朋友可能会有不同看法：文字禅还不够，还要文艺范儿呀！不过我倒是想为这类节目说一句话：或许禅不需要文艺，但文艺需要禅。现今吵吵闹闹的综艺节目太多了，但随着时间的流失，“70后”、“80后”也要进入中老年，适时推出一些“慢综艺”，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也是必要的。

朱丹和“甘做愚先生”的俞灏明，都是经历了一些人生的变故，乃至于是刚刚走出“人生谷底”后，开始参禅悟道之旅的。他们先在五祖寺门口，听了刘德华的一曲《木鱼与金鱼》，怎么也没有猜出来是什么意思；后来才被告知是听到木鱼声（午饭时间）后，到天王殿去接受任务，因为刘德华是上世纪九十年代香港四大男歌手即“四大天王”之一，听了他的歌便是暗示他们去天王殿。这种猜谜的“小把戏”似乎有点“小儿科”，不过在佛门公案、小说中倒是屡见不鲜，最有名的就是《西游记》中菩提祖师在孙悟空的后脑上打了三下，暗示孙悟空半夜三更走后门找菩提祖师学真本事。这个故事其实是根据《六祖坛经》中五祖弘忍暗示六祖慧能半夜找他传法的故事改编的。

小把戏、小聪明，都是发生在传法、学本事之前；朱丹他们真正接受任务、开始历练，不过是要求他们给全寺几十个人做一顿饭：劈柴、担水、摘菜、烹煮，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从小聪明到“平常心是道”，这是一个很大的飞跃。净慧老和尚生前提倡“生活禅”，生活处处是禅意，但禅并不简单归结为日常生活的散漫懈怠，用净慧老和尚的话说是“自觉”、“自由”、“自在”。五祖寺现在推广的理念也是：“禅其实离我们并不太远，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就是怎么样把禅文化融入到人们的生活当中来，引领大众养成一份有禅味的心态，拥有一种空灵的思维，不要让自己的内心塞得太满了。”

最后朱丹和俞灏明到塔院去扫地、谈心。扫到最后，俞灏明觉得还是不要把落叶都扫干净，留下几片树叶在地上，显得自然。这不禁让人想起青原惟信的禅悟三重境界：最初老僧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之后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最后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参禅、生活也都莫不如此。曾经沧海，又归于平淡，最终才会玩味出生活的本真。这也是这期《心路》节目中反复出现的“守本真心”。

原始佛教认为有些真理是可以用理智把握、用语言表达的，但有些真理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即“离言自性”，所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绝对真理似乎是不可言说、不能用语言文字表达的。但《华严经·十通品》曰：“菩萨摩诃萨以一切法智通……能于一切离文字法中出生文字，与法、与义随顺无违，为说诸法悉从缘起，虽有言说而无所著。”真正的大乘菩萨、得道之人，能将无法用语言文字表达的内容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而且毫无违和感，这才是语言艺术的魅力所在。

“慢综艺”也是要将一些很难明确表达的禅意、人生体会传达给观众而产生共鸣。“慢综艺”的创作过程就像是在吟诗作画，一开始寻寻觅觅，找不到门路，但就在这寻寻觅觅、不紧不慢之时，悟得一下手处，即如作诗“要须自一转语悟入”，这便是禅家所谓的“正法眼藏”了。一处通，他处皆通，“学诗当如初学禅，未悟且遍参诸方。一朝悟罢正法眼，信手拈出皆成章。”学禅如此，作诗如此，“慢综艺”亦如此。